胡晓然想，这个学院里的人一定都没有夜生活。
“胡晓然你这混球！”电话那头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。
“Sorrythe numble you have dialed is wrongplease check it again and……”
“闭嘴。出来接我。”纪晨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，想来纪晨星应该是在外面冻得不轻。胡晓然看了下时间——4：39分，他大概只睡了一个多小时，并不觉得困。
“我在酒店门口，妈的，这破地方居然有凌晨4点到6点不接受入住的蠢规矩。你再不来就看不到可爱迷人美丽大方英俊潇洒聪明伶俐……”
能一口气说这么长串话，看来纪晨星没出什么大事。
“闭嘴。”胡晓然实在听不下去了，翻身出了房间。大堂经理是个老头，要不是胡晓然特意往服务台后面看了看，他还不知道有个大活人睡在那。叫醒老头并说明来意后，对方才不情不愿地扯掉身上的毯子，一脸谁欠他钱的表情，晃晃悠悠走到酒店大门口。
直到纪晨星进来，那老头看了看纪晨星，又略带鄙夷地瞧了瞧胡晓然，然后轻轻“唉”了一声，嘴里嘀咕着“好白菜让猪拱了”便向服务台那边去了。
可惜，他是男的。油麦菜还差不多吧，胡晓然也叹气。纪晨星看在眼里，默默给胡晓然比了个中指，赶紧钻进了电梯。
“卧槽差点冻死我了。”纪晨星回到房间就洗了个澡，现在正裹着被子幽怨的看着胡晓然，活像个怨妇。胡晓然递过一杯热水，“不是给你派了最轻松的任务吗？搞到现在，你在酒吧喝醉了？”
“轻松你妹啊！”纪晨星拿着杯子嘬下一小口，轻吁一口气，“我正嗨……打探情报到一半，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居然跑来搭讪本大爷。这年头小混混都不带钱的么，一个比一个穷，让我一点玩弄他们的欲望也没有啊。”纪晨星忿忿地说。
所以你都玩弄小混混到轻车熟路了？胡晓然诧异地看着纪晨星。
“过分的是，那群家伙长得跟葬爱家族四世同堂一样。喂，简直太侮辱我长相了！”纪晨星一脸愤慨，脸上的认真劲把胡晓然要吐槽的话硬塞回了肚子里。
喂喂，你重点搞错了吧……
“我出任务这么多次哪受过这样的委屈。一个忍不住就把他们拉出去揍了一顿，顺便收了点教他们混社会的学费。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对不对？”
皆大欢喜你个头。胡晓然腹诽。调戏小萝莉是十恶不赦没错了，可你是真·女装大佬啊喂，又不是哪来的良家妇女。胡晓然有些可怜那群踢到钢板的小混混们。
“正当我想把新收小弟孝敬我的钱收起来的时候——我钱包呢？哪个杀千刀的把我钱包给偷了。这种关键时候居然给我玩失踪！？”
“是你找人打架的时候忘了带包吧……你那身衣服哪有能装东西的地方。”
“是整个包都没了。”纪晨星咬牙切齿，“不是因为这段小插曲我早回这了。”
“你的包不是在这放着吗？”
“我追回来的。我调了整个千海警局的搜索权限，那死小偷玩了命地跑。我从酒吧追到东区菜市场，最后跑到江岸大桥，整整跟他玩了两个小时的猫捉老鼠。最后找到那家伙的时候，他坐在河堤一边抽着烟一边看月亮，看见我还叹了口气，默默把我的包放在旁边。”
纪晨星从床头柜上的果盘拿了一个橘子，暴力地剥开，“我还纳闷那家伙干嘛呢，结果他站起来，拍拍我肩膀就走了。”
胡晓然听到这里实在憋不住，笑趴在了床上。
“这家伙太搞了吧……你就这么让他走了？”
纪晨星斜睥了胡晓然一眼。
“我像这么好说话的人吗？敢惹我的人，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！”
一层白色的细雾徐徐升起，透过暗黄色灯光，愈发深沉了。看着眼前裹着被子的纪晨星，胡晓然突然觉得他好陌生——不，威慑感，才更贴切。尤其是他的眼神，冷峻，坚定，在雾气氤氲里更让人捉摸不透。
不过下一秒，胡晓然就反应了过来。
“这里又没别人……你装什么王八之气呢。诶你吹的累不累啊？”
“营造氛围懂吗？”纪晨星停下往杯子吹气的动作，递了个鄙视的眼神，“打晕扔警局门口了。这种大爷，让警察蜀黍头疼去。你们那边呢，有什么新的进展？”他抬起头看胡晓然。
“还真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呵。我们这边，和苏桐估计的差不多吧。”胡晓然从他手里抢过一半，低着头回答，“他叫了个挺厉害的学姐来帮忙。等去化验应该就能有结果了。鹿汀翎，你听过这个名字吗？”
“她啊。”纪晨星意味深长地怪叫了声。
“你认识啊？”胡晓然不明所以。
“嗯，不太熟。但可能会很熟。”
“哈？”
……
这一觉，所有人都睡得轻飘飘的，先是女生那边叫醒了住在另一间房的苏桐，再由苏桐叫醒了他们两个。
酒店的早餐并不算好吃，不过也没人在意这个。大概8点左右，一行人来到了千海的警察总局。这个时间的警局正是上班时间，三三两两的警察戴着帽子进门，也有早就到了，坐在里面办公的——这是一楼的办事大厅，其他人的办公地点在楼上。
“我找徐笠警官，他应该跟您说过的。”
对方是个四、五十岁的中年男人，看起来干练，没有丰富的表情，他打了个电话，没过多久向林依一行人做了个手势，示意从这边上去。他们走到三楼，来到到一扇半开的门前，推开了写着“sp特别行动组”的门。
徐警官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人，桌上的文件和纸张叠了厚厚几摞。透过沙发旁的窗户，早晨的阳光斜照进来，却只在他桌前停住，正好把房间划成对照鲜明的两份。窗台上摆了一盆绿萝，枝叶往外生长得多些，有几片叶子已经伸过了防盗网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林依轻轻开口。
这是个面色糟糕到极点的男人，枯黄的脸，黑眼圈，灰蒙蒙的眸子，像刚从坟墓里扒出来一样，以至于让人先忽略了他乱糟糟的头发和凌乱褶皱的衣服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徐笠停下手里的事情，大概是长时间没说话的缘故，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只沉重的低音号。他舒展了下身体，身上的骨头咯咯作响。
“叙旧就免了吧。你们直接去4楼的分析室，就在楼梯拐角的地方，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。我这里还有——”
“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啊。”林依不去看徐笠，像在追忆什么，“你又何必这样？关于那件事，从来没人觉得你有罪。”
徐笠的视线飘向窗外，飘到阳光灿烂的地方，目光好似穿越了时间，回到某些逝去的日子里。他神情恍惚了一瞬，很快又变回了他之前那张爬满风霜的脸。
好半晌，他才开口：
“像这样活着，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吧。”
窗外的行道树哗啦啦在响。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没能吸引起任何人的注意，他们都沉默着，只有窗边的那盆植物跟着欢快地拍起了手。
“非得这样么？”
徐笠不作声了，他拿起他手肘边的马克杯晃了晃，又遗憾地放下——是杯里咖啡喝完了。
他揉了下眼，说：“这样挺好的。”
林依抬起头望向天花板，然后别过脸，固执地不再去看徐笠。一步，一步，她慢慢地走到门口，停住了，轻声说：
“那，要保重呀。”
ps:本来是十一就写完了，断断续续改到今天（好吧承认自己有点懒），后会有期啦。
于25，ps：先欠着。本来写完了又觉得很不满意，三千多字删掉重写，所以还得再等，下章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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